帶領人民獲得二次大戰勝利的英國首相邱吉爾，卻意外地在戰後的光榮中敗選，讓出了政權，他的敗選名言：「對政治人物的無情，正是偉大人民的象徵。」
韓戰中，因和總統意見相左而遭黜的美國名將麥克阿瑟，在對國會的演說中也留下一句不朽的話：「老兵不死，只是凋零。」
這兩個人的心情和話語，都有「廉頗老矣，尚能飯否」的一絲悽然，但有更多的豁達與勇健，更留下了自己的典型於夙昔。一句話，被牢牢的記憶，彷彿可以為一生、為一整個時代做注記。
一生、一整個時代，可以濃縮在一句話裡嗎？
話語有修飾與迂迴，話語也存在餘弦，但是，話語是個性的呈現。打動最多人內心深處的話語、躬逢時代的話語，就會被牢牢記住。
二十世紀已經過去了，二十一世紀倏忽又過了好幾年，我們不禁要想：人們談過那些話語、寫過那些話語，足以呈現我們這個時代的一角，讓我們心有戚戚焉？而那一句話，又輻射廣遠，可以觸及不同的領域。
總的來說，人類的生活將愈來愈沒有值得欽敬的英雄，剩下愈來愈多分眾的偶像而已，我們或許很難想像，以後的世界還會有切．格瓦拉，當緬甸的和平反抗者翁山蘇姬繼續受軟禁和限制，也不太被注意了，當緬甸人民也未覺得民主屬於他們，是天賦的權利，那麼，這個世紀或許真的比上一個世紀更黑暗。
或許我們除了記憶一些不凡的話語，也要記憶一些不凡的人，為自己的人生創造一個小小的明亮的角落。
His hands were warm and small and knowledgeable.
When I saw them again last night, they were two ferrets,
Playing all by themselves in a moonlit filed.
這是Seamus Heaney的詩，名為〈一個八月的夜晚〉。收錄在他一本題名素樸的詩集《觀看事物》（Seeing Things）中。
觀看一個八月的夜晚，有了無比跌宕的聲響和意象，看似飄遠了又彷彿可以碰觸；月光下原野上的兩隻雪貂，如此瑩亮，我們可以想像，其迷離撲朔，與靈光乍現的美。
記住一句話，或一個眼神，或幾行詩，或一個人，我們便找到觀看事物的一種角度，我們的心智和靈魂，就可以變得不一樣。
【聯合文學第251期九月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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